【露中】猫啊狗啊，你啊我啊（13~25）
天气不好，接着写猫。
01~12走这儿：（01~12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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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猫啊狗啊，你啊我啊》
13
当年我是为什么开始学俄语、又是为什么学了一般又半途而废呢？这个问题，我已经不愿意再去想。
不是因为想不明白，而是因为答案太过直白，想了也白想，只是来回地说车轱辘话罢了，也挺无聊的。
哈哈，不说我了，说猫吧。我是个十分无趣的人，猫可比我有意思多了。
讲一个很搞笑的事情吧。那天我从网上看到一个视频，世界各地的猫主子们纷纷把一篇起司奶酪，看看会有什么效果。
这群猫啊！一个比一个蠢，有的脑袋摇晃半天，也没法把奶酪摇下来，笑死人了。
我玩心大起，当晚就买来了奶酪，拆开一片来。王小耀和巨猫万尼亚正蹲在一块儿看外头，它俩常常这么干。
我本以为王小耀会比巨猫万尼亚聪明，没想到它反而是摇晃半天没弄下来的那一个，晃着小爪子，又抓又挠，一个劲儿往后倒退，最后咕咚一声跌倒在沙发里，四爪朝天。看它的蠢样儿，我笑得肚子疼。
这时突然感受到了两道视线，我一看，这俩猫同时像我偷来了一道鄙夷的眼神，仿佛在说“幼不幼稚”，还有“你有完没完”。
诶，怎么回事？我怎么又被猫给鄙视了！
14
啊，已经说了，不再提以前那些烂事。可是我又常常在思考，想结束一段爱情最好的方式是什么？
可以是歇斯底里的争吵，可以是无穷尽的相互伤害与诽谤；
可以大打出手，也可以选择一炮泯恩仇；
可以是与现实抗争过后无奈的眼泪，可以是机关算尽后的一身轻松；
甚至可以像电视剧一样，整出来个绝症什么的……都可以，都行，只要好好地划个句号，怎么样都行。
选择又很多种，但身处异乡、渐行渐远好像不能算得上其中一项。人总是在忙碌，忙着忙着，再好的情感也就不再鲜亮了。
俄语，学了一年，本来想有一天能去他的家乡看看来着，后来也给荒废了。
那年我是十九岁、还是二十岁？还是要再大一点？我不记得了。
15
我是个怂人。怂到只会恐惧、只会退缩，连好好说一声“结束”都做不到。
只敢一个人躲在家里，把这些话和猫讲。也不晓得猫听得懂还是听不懂，要是听得懂，得果断再鄙视我一波。
好了好了，真的不说了。以人格担保，我这就开始讲猫！！
16
今天我发现，我家那俩猫学会报答老父亲（老岳父）了。
早上睁开眼，看见猫都不在家里，就自己出门去买早饭了。只要天气允许，我一般都会留一个窗缝（家住一楼），让猫随意出门遛弯。
回来时，觉得家里味道不太对，想着俩猫没什么事儿吧？赶紧去查看。
不看不要紧，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只死耗子，一只死松鼠，还有两只死鸟。场景太过血腥，差点没给我呕出来。
俩猫并排蹲在这些“战利品”旁边，一脸洋洋得意，分明是邀功请赏的架势。小祖宗们啊！
万般纠结。这一来，也不能怪人家猫。它们那可是心疼我，是好意。可是那耗子，那松鼠，那鸟……我忍着，没去看那些被我猫毒杀的小动物们。
结果这俩傻孩子，还特高兴地把那些东西往我的面前供。我往后退一步，它们往前推一步，我就再往后推。
终于，我家王小耀先不耐烦了，咬起来那只死松鼠，两步冲上来，就把那玩意扔到我穿着拖鞋的脚面上了。
我一个没忍住，吐了一地。
后果可想而知，又被我家的猫给鄙视了。
我叫王耀，是个铲屎官。我在线卑微。
17
我的大表妹王春燕是一名兽医。
她来家里看猫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职业选择带给她独特的气场，俩猫争先恐后地往她怀里蹭，打着滚，呼噜呼噜地叫着，求她撸。
看到这一幕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——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！也不想想吃了老子多少猫粮，花了老子多少大洋，居然争先恐后地吃里扒外开了？！
为了向春燕示威，我摆出主人的架势，往沙发里一坐，清了清嗓子，“王小耀啊，”我说，“你过来，到爸爸这里来。”
王小耀回头看了我一眼。哦，这个时候它正在被春燕撸得神魂颠倒，横在她腿上，不停娇声叫着，磕了猫薄荷都没有这么爽过。
然后就闭上眼睛，又回到了被撸的快乐中去了，没有什么能将它从这份快乐里唤醒。
春燕那死丫头，向我摆出了一个胜利V的手势，还对了一个“欧耶”的嘴型。
我的白眼都要翻到脑袋后面去了。
18
好不容易把王春燕请走，没过两分钟，她又回来了。
“对了，哥。我一直想问你，你给王小耀绝育了吗？”
这个问题如同一声惊雷，炸响在我的颅脑上方。
绝育……绝育！还有绝育这茬儿。我都忘了！
要是早早把王小耀给阉了，那后面这一串事儿也不会发生，也不会招惹上这只向坦克一样的巨猫万尼亚。
我看向王小耀，王小耀看向我，巨猫万尼亚也看向我。我又看向这俩猫的毛蛋蛋，我的眼里带着猥琐的笑。
它俩同时嗷地像我吼了一声，我心里却很爽。
崽崽们，要好好爱护你们的老父亲哦！不然哪天心情不好，阉你个大的。
19
其实那天王春燕走了又折回来，也不仅仅是为了阉猫这个问题。
她说了一堆挺无聊的话，有的没的，含含糊糊，眼珠子到处乱转，还下意识地咽吐沫。
我们俩一块长大的，她一这样，我就知道，这丫头又想说不该说的话啦。
果不其然，这大表妹以一个“耀哥哥，我知道有些话轮不到我说”开头，又加了一个大大的“但是”表转折，三下五除二，就撤出了我不想提起的人、谈到了我不想提及的话。
我看着春燕，像隔着一缸水，看着金鱼吐泡泡。她的嘴巴在一上一下地动，里面好似发出许多声音，但那些声音全部倒戈在从耳道进入大脑的路途中。
我像个聋子一样，短暂地失了聪。
小时候，放学路上，我俩也经常这样。春燕牵着我的手，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。我就放空大脑，看路边的人、树、鸟，耳朵里充斥着风的喧嚣，什么也听不到。
这个技能我已经用得很熟啦！可是今天失手了。春燕沉默了一会儿，我本来以为她说完了，就把状态拉了回来。没想到这丫头只静了三秒。
就又说：“哥哥，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？他是为了你才回来的……”
听不见，我听不见！
我一边把王春燕往外头推，一边在心里骂她的奶奶（后来想起来，她奶奶就是我奶奶，她爸是我二大爷。奶奶对不起）。王春燕，反了你了！
虽然小时候打不过你。
现在也打不过你。
下次请你不要来我家撸猫了可以吗？
20
那天晚上，风刮得大。吚吚呜呜地，像是在说话。
我听不懂风的话，也听不懂猫的话。
我好失败啊。
21
我失眠了，躺着，和吊灯还有天花板瞪眼。正准备吃一颗安眠药的时候，王小耀跳上了我的床，来找我睡觉了。
这个兔崽子，从奶猫时起，夜夜都要睡在我身边。我出差、不在家过夜时，它也要睡在我的枕头上。而自从有了对象，这小祖宗就没再爬过我的床——好个忘恩负义的东西。
春燕来后那天夜里，它拱开了我的门，跳到我的身旁，像是要讲道理一般，冲我喵喵喵喵喵。
我问它，你说我这样对吗？你说我是不是怂、是不是很可笑？
你说我是不是个胆小鬼？
以王小耀的性格来说，我本来满打满地以为它得教训我一顿。王小耀这个猫，教训起来人可有一套。没按时给它食水，它喵喵，喵喵喵喵；没及时给它开门，它喵，喵喵喵喵喵；猫砂盆太脏了，它喵喵喵喵喵喵喵。不同场合，不同的腔调，可有灵性了。
但这一次，王小耀什么也没说。它只默默地走过来，把那颗毛茸茸、暖呼呼的脑袋靠在了我的身侧，然后贴着我盘城一团躺好。
我感受到了猫的温度，我感受到它快于人类的心跳。突然我不再害怕这广袤而寂静的夜晚了。
我又能睡着觉了。
22
我的手机里开始收到不想看到的信息，我把它们全都删掉；
我的信箱里出现了不想收到的信，我把它们扔进纸箱。
天气又暖了一点，绿叶白花爬上了山楂树梢，王小耀和万尼亚开始掉毛。
我把猫毛收到一个罐子里。黑色的是王小耀的，褐色的是万尼亚的，有时候还混进去一根黑头发，那是我的。
日头变长了，我的生活变慢了。冬天的时候，白昼很短，脚步就要快一些，赶在太阳下山前做事情。现在没那个必要了。
我带王小耀去看兽医，带万尼亚去看兽医。现在它已然成为了我们家的猫。
说来也怪，这么长时间了，也不见有人上门来找万尼亚，也不知道它究竟是谁家的猫。瞧瞧人家这猫养的，也是省事。放出去，钓个老婆，就吃睡都从岳丈家了——这如意算盘打的！
不像我，天天花钱不说，还得操心。唉，看来铲屎官和铲屎官之间有壁垒。
人家家铲屎官当得高贵，而我这个铲屎官，就当得卑微。
玩球，我又有点抑郁了。
都是你俩惹得！我对猫说。它俩没动静，安安静静地看着我，眼神里有话。
于是我知道，唉，这事儿和猫还真没多大关系。
我又开始自欺欺人了。
23
如果拥有勇气，如果敢于追逐、感与抗争，人总是能找到想要的那个人的。在这一点上，王小耀可是比我强太多。
我很欣慰。
24
我突然发现，我渐渐习惯了家里有两个猫了。看着它俩黏在一起，醒着睡着都要在一起，像两块撕不开的牛皮胶，我也挺高兴的。
我也已经渐渐习惯了孤独了。它是我的一个老朋友，自打出生起就伴随着我。年少时人活得鲜亮，活得热闹，渐渐就忽视了这个老朋友。可它一直都在，它不曾离开。
王耀，你怎么这么矫情呢？！
有天晚上，我总觉得有点不太得劲，往猫树那边一看，发现家里只有王小耀一个猫。它俩天天黏在一块，猛地只有一个猫了，还真有点不适应。
“你对象呢？”我问它，它喵了一声。见王小耀也不着急，我想它俩说不定通过气，就没担心，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。
“死现充，落单了吧！”我说。王小耀瞥了我一眼，然后继续高贵优雅地看向窗外。
它在看什么？我也向窗外看去，原来外面一轮巨大的月，像是黑色天幕中一轮发着白光的黑洞。要把我吸进去，再碾成白色的碎末。
25
第二天，那巨猫没有出现。第三天也没有。
我有点沉不住气了，心里充满了各种猜测。万尼亚虽然被散养，总归还是别人家的猫。万一被猫主人带回去、万一再也不能和王小耀见面了呢？
我看着我的猫，它很淡定，我却有点难过。
王小耀啊！我为你感到悲伤。孤独的滋味，我太知道，所以我不想让你也一样。
我去抱了抱王小耀，把脸埋在它软乎乎的毛中间。
我的猫没有反抗。
【tbc】
